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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一百九 (自动笺注)
欽定四庫全書
 讀禮通考卷一百九刑部尚書徐乾學
  喪制
    乾學案喪何為有制自古禮之失始也先王之禮由人心者也禮失而有制不得已而行之者也嚴氏詩緝曰夷厲之世時人不能三年之喪故作素冠以刺之葢古禮漸亡非一日矣迨至漢文更制以日易月臣下之而喪制又一變東漢以後人始思古禮議修復焉當更制之時與世波靡者固多亦有守禮不變者有孤行一意過扵禮者迨至唐世為人上者思有以一之職官憂服之制所由起也由宋迄元時廢時至眀而益重然不過限官民而己國恤大典終不能反扵古也論次之釐為六篇變古復古守禮過扵禮曰不及禮曰違禮喪制二卷
   變古
   周末相沿之失
公元前842年
檜風(譜高辛氏火正祝融之墟檜國禹貢豫州外方之北滎波南溱洧之間妘姓周夷王厲王之時公不務政事好潔衣服大夫去之扵是變風始作其地北鄰扵虢疏昭十七年左傳梓慎云鄭祝融之墟鄭滅而處之故知祝融之墟案鄭語史伯幽王之世為桓公謀滅虢平王之初武公滅之則幽王以前檜國仍在史伯恃險是仲是之字世家絶作序者不言仲則羔裘之作在之前不知㡬世也幽王上有宣王宣任賢使能室中不得有周道滅而令匪風周道故知檜風之作非宣王時宣王之前有夷厲二王衰亂主考其時事理相當是知為周王夷厲時無世家詩止四篇)
公元前810年
素冠不能三年也(疏首章傳曰素冠練冠三年之喪十三月而練則此練冠十三月練服二章傳曰素冠素衣素衣與冠同時亦既練之衣是上二章同思既練之人卒章庶見素韠案喪服斬衰衰裳絰帶而已不言有韠檀弓說既練之服云練衣黄裏縓縁要絰繩履角瑱鹿裘不言有韠則喪服始終皆無韠矣禮大祥祭服朝服縞冠朝服之制緇衣素裳禮韠從裳色素韠是大祥祭服之韠然則毛意以卒章大祥之人也鄭以首章思見既祥之冠下二章思見祥祭之服以時不能三年喪先思長逺之服故與毛異也)
見素冠兮棘人欒欒勞心慱慱兮(毛傳庶幸素冠練冠也棘急也欒欒瘠貌博博憂勞也年鄭箋喪禮祥祭縞冠素紕時人皆解緩無三之恩扵其父母而廢其喪禮覬幸一見素冠急扵哀戚人形欒欒瘦瘠勞心不得見疏傳以此素冠者是既練之後大祥之前冠也鄭以練冠練布之而經傳之言素者皆謂白絹未有以布為素者則知素冠非練也且時人不行三年之喪當先長逺之服何得先思其近乃思其逺又不能三年者當謂三年將終少月日耳若全不見練冠便是期既釋服三年之喪纔行其半違禮甚矣何止不能三年喪也故易傳素冠為既祥之冠玉縞冠素紕既祥之冠也間傳注云黒白緯曰縞其冠用縞以素為紕故謂之素冠王肅亦以素冠大祥之冠孫毓以箋説為長)
見素衣兮我心傷悲兮聊與子同歸兮(毛傳素冠素衣也願見有禮之人與之同歸鄭箋云除成喪者其祭也朝服縞冠朝服緇衣素裳則此言素衣者謂素裳也聊猶且也且與子同歸欲之其家觀其居處冠疏傳以冠衣當上下相稱冠既練則衣亦練故云素故素衣謂既練之後服此白布喪服箋亦以素非故以易傳也除成喪者其祭也朝服縞冠喪服小記文士冠禮主人玄冠朝服緇帶素韠韠從裳色故大祥之祭其服以素為裳此言素衣者謂素裳也裳而言衣衣是大名故取衣為韻)
見素韠兮我心藴結兮聊與子如一兮(鄭箋祥祭朝服素韠者韠從裳色云聊與子如一欲與居處觀其行也)
    乾學案前二章毛傳以為小祥服鄭以為大祥之服二說不同愚以鄭説為長何則衰俗時人不能三年喪何至期年不能行況詩人所思自是三年之人若但思期年之人則與公孫丑請期何異素冠素衣自與素韠一例豈有素韠大祥之服而素冠素衣屬之小祥之理鄭氏之扵禮學精矣固當以其為正
公元前781年
檀弓魯莊公之喪既葬而絰不入庫門(注時子般慶父作亂閔公不敢居喪葬已吉服反正君臣欲以防遏微弱之至)士大夫卒哭不入(注麻猶絰也羣臣畢虞卒哭亦除喪閔公吉服不與虞卒哭疏絰葛絰諸侯弁絰而葬也魯之庫門天子臯門莊公三十二年薨太子般十月己未共仲使圉人犖賊子般于黨氏立閔公慶父作亂閔公時八嵗不敢居喪三年既葬竟除凶服扵外吉服反以正君臣故絰不入庫門也魯有三門庫雉路庫門在外以從外來故云不入庫門絰既不入衰亦不入可知閔公既葬而除喪羣臣卒哭除喪者以閔公即位君臣故既葬而除羣臣須行虞卒哭之祭故卒哭乃除之閔公吉服不與虞卒哭者虞卒哭是凶事閔公既服吉服不與也麻不入亦謂不入庫門吳澄春秋莊公三十二年八月癸亥薨薧後五十七日十月己未所立太子般亦卒乃立幼子閔公莊公薨歴十一月眀年六月始葬時閔公幼弱夫人外淫慶父篡立不君生君因亦不天死君不令閔公父喪三年羣臣亦不服君喪三年至閔二年五月莊公之薨二十二月爾遽行吉吉祭其年八月慶父閔公矣)
公元前810年
    乾學經文但言絰孔疏以為葛絰弁絰而葬為證愚以為不然弁絰不過時為然葬已則仍故服至卒哭乃易豈有既葬而反哭仍用弁絰之服乎至扵鄭注君臣之説尤為無理先君既沒嗣子主喪君臣之位已定何待此時而後定況莊公卒扵前年八月次年六月始葬則既踰年矣豈有踰年尚未君臣之位至葬畢而後定之理且欲定君臣何須吉服古之不易吉服者皆不能君臣之位邪今閔公凶服易矣踰嵗而即見弑君臣之位果吉服所能定耶閔公所以短喪之故吳文正之言得之注疏所云吾未敢以為信也(萬斯同是時慶父作亂季友出奔閔公年僅八稔國之大政皆由慶父鄭氏謂吉服反正君臣欲以防遏之將慶父自作亂而自防遏不情甚矣其後閔公二年五月吉禘莊公喪二十二月而行吉故公羊譏其始不三年由此事觀之閔公短喪果矣但據檀弓文則既葬即除服不能至二十二月也據公羊文則三年僅少三月非既葬而即除也二書參錯不可考信緫之慶父擅權亂行干紀先王之禮盡廢而注疏謂欲防遏慶父謬矣)
公元前660年
春秋閔公二年夏五月乙酉吉禘莊公
公元前659年
公羊傳其言何言未可以吉曷為未可以吉三年三年曷為謂之未三年三年之喪實以二十五月其言于莊公未可以稱宫廟曷為未可以稱宫廟三年之中矣吉禘莊公何以書譏何譏爾譏始不三年也(注見喪畢吉祭篇)
孟子齊宣王短喪公孫丑為期之喪猶愈扵己乎孟子曰是猶㦯紾其兄之臂子謂之姑徐徐云爾亦教之孝弟而已
公元前660年
滕定公世子使然友問喪孟子然友反命定為三年之喪父兄百官皆不欲曰吾宗國魯先君莫之行吾先君亦莫之行也至扵子之身而反之不可且志曰喪祭從先祖曰吾有所受之也(詳見第四卷萬斯同曰魯為秉禮之國父兄云然則是短喪之制春秋之世多有之矣魯國如此他邦可知春秋如此戰國可知然其短喪也㦯既葬而除㦯期嵗而除均無可要之定為三十六日則是漢文帝始耳杜預言秦亢上抑下率天下皆行重服經罹寒暑秦皇豈肯三年之制乎天子不行而强天下行之亦無是理也至漢高吕后之喪不知其制云何然是諸事率略禮文殆絶豈能獨行三年禮文遺詔所謂使重服久臨以罹寒暑之數云云殆亦億度之詞未必世及漢初果行三年之喪也且古禮天子喪制王朝之公卿大夫三年諸侯大夫七月儀禮諸侯大夫繐衰既葬而釋故云然畿内庶人三月畿外之庶人無服未嘗天下之人而皆責以三年也秦縦無道始皇即位幼少其服莊襄不能如禮又不孝扵母㡬絶母子親知其必不為重服若言始皇自為身後制則胡亥即位七月天下大亂未始三年之期何自有率天下皆行重服之説乎然則三年之制自春秋至久已盡廢特前此無定制至是乃始定為制耳但文帝止為天子言而翟方進輩遂縁此以宰相制則文帝本意哉)
大事記晉定公薨子出公錯立趙鞅三年之喪為期(邵寶三年不遂服其非人心所安哉故降而期又降而三十六日又降而二十七日)
公元前799年
 魏了翁讀書雜抄左傳十四年吳子諸樊既葬而除喪將立季札辭杜注曰諸樊子乘長子也乘卒至此十七月既葬而除喪公羊傳六年齊除景公之喪何休曰期而小祥服期者除
 史記刺客列傳聶政母死既已除服聶政西至濮陽嚴仲子
    乾學戰國喪紀放失不可考僅孟子載滕文齊二事庶人居喪者則聶政一事耳服本三年既葬為斷豈其皆然與抑急扵酬知不暇終制嗚呼其亦可謂之失其本心耳矣
公元前798年
通典杜元凱(杜預杜佑逺祖故稱其字)以為古者天子諸侯三年之喪始服齊斬既葬除喪服諒闇以居心終制不與士庶同禮袁準周禮太祝練祥國事若無衰服焉得孔子三年之喪天下通喪禮記父母之喪無貴賤一也又云公之喪大夫練士卒哭而歸此終喪衰麻之言也春秋左氏傳三年之喪雖貴遂服禮也言雖貴不得與賤者有異也言服不言衰麻可知也凡春秋諸稱除喪皆因時宜高宗信何以心喪博士段暢重申杜元凱議曰尚書毋逸云高宗亮三年不言諸儒皆云亮隂信默也唯鄭玄獨以諒闇為凶廬今據諸儒為正眀高宗卒哭即位之後衰麻躬行默聽冢宰以終三年也言即位以眀免喪之後素服心喪謂之諒闇故杜議曰天子居喪齊斬之情苴杖絰帶當其遂服葬而除服諒闇以終三年國語楚語論語禮記坊記喪服四制皆説高宗大體無異尚書大傳以諒闇為凶廬葢東海伏生所説鄭玄之所依博而考之不通據經所言是唯天子居凶廬豈合禮制世俗皆謂大祥後禫時為諒闇漢紀和熹鄧皇后母喪縞素不食肉亦曰諒闇此乃古今通言信默者為得之范宣所以知諒闇為凶廬者案禮葬後柱楣則梁也眀葬後居廬所以段暢曰昔武王成王周公攝政眀年既葬周公成王而朝于祖以見諸侯天子卒哭除喪之證也春秋在喪王曰小童公侯曰子既葬則無此除服證也范宣難曰禮葬後飲食衣服皆有降殺君臣安得不異段暢春秋八年秋八月襄王九年毛伯來求金傳曰不書王命未葬也范宣曰禮既葬王政入扵國即君名有漸以一朝頓除除服多引益惑耳僖王崩未再期惠王享晉虢失禮名位不同不議喪享而譏公侯同禮又享有籩豆之薦聘則陳幣太廟授玉兩楹此聞樂不樂食㫖不甘除服證也范宣朝聘之禮國有喪皆有徹損不與平同也周禮掌客賔客有喪唯芻稍之受是眀主人設饗是儀有等級之品客受芻稍循情之事是以往往有享文耳且或有尊王㦯有衞社稷事無方歸扵時宜事訖反服扵禮何傷扵啐嚌示而信以為食㫖亦其昬矣春秋僖七年閏月惠王九年王使宰孔侯胙曰天子有事文武以為王喪再期五月而猶事文武眀王為卒除喪即位而祭廟矣所謂烝嘗禘于廟也范宣曰夫祭祀之禮有正有變所以然㦯時有所施不必一也禱類祈禡豈一道武王出征以燎豈是常郊天地猶然宗廟乎禮不墓祭而尚祭乎畢又不扵宗廟而祀在坶室(鄭元牧野之室)且禮去祧為壇去壇為墠而周公請命太廟以下三壇同墠此豈非變禮乎當襄王之時逼扵王子帶不敢廢喪潛使告難常有憂懼之色故㦯為權禮扵文武告請之祀非其常典故云有事文武不稱禘祫宗廟能究變正始可與談春秋段暢引經以為諸侯諒闇申杜議云案春秋僖公九年宋桓公卒未葬而襄公諸侯故曰子凡在喪王曰小童公侯曰子傳發宋公而因釋王在喪未葬在喪葬訖卒哭已除衰麻不復在喪此諸侯服除之證也案禮記諸侯元子既葬見扵天子類見将嗣父位除喪見王以受瑞命由嗣而見故曰類見扵是天子禮之太廟賜以命服諸侯不以麻終三年之證也雜記麻者不紳執玉麻麻不加扵采諸侯卒哭即位則有聘享朝㑹之禮既執玉服采不宜復以服麻故去衰麻縞素縞素之制可以雜扵吉也此除衰麻諒闇之證也喪大記云君既葬王政入扵國既卒哭而服王事大夫士既葬公入扵家既卒哭弁絰金革之事無避也然則大夫士皆衰麻三年故雖卒哭弁絰以服金革之事諸侯以上卒哭衰麻諒闇故特不言弁絰諸侯衰麻除之證也又春秋魯隠公元年天王使宰喧來歸惠公仲子左傳贈死不及弔生不及哀既卒哭除服諒闇此為免喪之後來弔故曰弔生不及哀此諸侯卒哭除衰之證也文公元年天王使毛伯來錫公命公羊傳曰命者何加我服也賈逵以為諸侯踰年即位天子賜以命圭合瑞為信也然則得行吉禮文公元年公孫敖左傳曰穆伯如始聘焉禮也凡君即位卿出並聘踐修舊好要結外援好事鄰國衞社稷也僖公之喪未三年嫌扵不可以吉事傳發大義以正諸侯之禮也春秋襄公十五年冬十一月晉侯周卒十六年正月晉悼公三月公㑹晉侯于溴左傳曰葬晉悼公平公即位改服修官烝于曲沃諸侯宴于温使諸大夫舞曰歌詩必類諸侯五月而葬今晉悼三月便葬遂合諸侯燕㑹使大夫歌舞皆非喪禮羊舌肸祁奚韓襄皆晉之賢大夫平公幼宰傅相之命諸賢傅幼君若此者葢繼好講信謀事補闕禮之大者故傳其行事也晉子墨衰絰征秦遂墨衰以葬書春秋時卒哭之後御軍甚多無衰墨文眀其服也弁絰金革禮所權許皆為救危亡者也哀公五年秋九月杵臼六年公羊傳曰除景公之喪諸大夫在朝又禮㑹于陳乞之家眀其皆免無復所制也
公元前555年
 杜佑議曰詳案前儀禮經三年之喪天子達雖有其説無聞服制所引武王崩既葬成王襄王嗣王再期胙皆可為眀徵當以萬機至繁百度須理如同臣庶喪制唯祀與戎多闕漢文彌留之際不詳前代舊規深慮大政之廢遂施易月之令若候同軌畢至嗣君然後免喪俗薄風澆釁難古道者云齊三年權宜者遂以日易月禮經雖曰七月而葬漢魏以降一兩内山禮終窀穸之期不必七月除服制止反虞魯史足徵可無致惑庶情理兩得政教無虧
    乾學杜預議武元皇后之喪謂皇太子當從制釋服又云古天諸侯皆扵葬後釋服諒闇心喪周公不言髙宗服喪三年而言諒闇三年釋服心喪之文也摯虞三致書責之謂喪服以服表喪除服變制通理何必附之扵古司馬温公斥其巧飾經傳以附人情黄勉齋以為違經悖禮淪斁綱常當為萬世罪人以不孝之罪夫高宗釋服心喪之説前典所無鑿空臆説誣謗先聖罪誠難逭矣預議既出皇太子遂除衰麻諒闇終喪扵時内外卒聞預議怪惑鄉人段暢兹事體大本欲宣眀古典何知不合當今也宜博採典籍為之證據暢遂敷通危疑以弘指趣即此是也推波助瀾紕繆非一而引周公成王一事以為成王既葬除喪之證尤侮聖之大者案此事本出家語武王成王年十有三而嗣立周公冢宰攝政治天眀年夏六月既葬冠成王而朝于祖以見諸侯亦為君也周公祝雍作頌云夫嗣君即位有奠殯之禮康王之誥所是也有朝祖之禮閔予小子之詩是也詩序成王除喪而朝于廟此云既葬之眀年疑尚有誤且古固有在喪冠者雜記曰以喪冠者雖三年之喪可也既冠扵次入哭踊三者三乃出是也周公處此宜必有權宜之禮(古史考曰成王将加元服周公使人零陵文竹為冠疑即喪冠之服)藉謂朝廟吉服亦當如康王之冕而奠殯事畢釋冕喪服矣乃謂成王先已除喪何其敢扵衊誣二聖至扵春秋之世如僖王享晉虢襄王有事文武晉平公烝于曲沃宴于温使大夫自是失禮然不一時闕失耳今欲舉偶見之失以證定通之理且謂商高宗周成王如是寧非千古罪人也哉又案高宗諒闇忽為釋服心喪説古無從詳辨第據孟子然友三年之喪衰疏之服飦粥之食自天子達扵庶人三代共之斯即三代君服三年眀驗袁準諸子論之已詳無容再贅至扵春秋諸侯以為葬後釋服亦非定論春秋本注考之自相牴牾者多矣請詳述而論之隠公元年經書天王使宰喧來歸惠公仲子之賵傳曰贈死不及弔生不及哀豫凶事非禮釋之曰諸侯已上既葬除衰麻無哭位諒闇終喪僖公三十三年經書晉人及姜戎敗秦于殽傳曰遽興姜戎墨衰絰釋之云晉文公未葬故襄公子以凶服臨戎故墨之是年冬十二月書公薨傳曰葬僖公作主非禮也凡君薨卒哭而祔祔而作主釋之云既葬反虞免喪故曰卒哭哭止也凡此皆斷自既葬為免喪之期而卒哭免喪之名也昭公十二年五月傳曰晉諸侯子産伯辭扵享請免喪聽命是時鄭簡公所謂免喪請命安知其不終三年則釋之云簡公未葬又以傳書六月鄭簡公為終子産辭享之文不知簡公之葬經書五月傳書六月特著之以表異同非終辭享之文也昭公十五年八月傳書后崩十二月晉荀躒如周葬穆后既葬除喪文伯叔向曰以喪賔宴非禮三年之喪雖貴遂服禮也此則傳中眀有既葬之文矣而叔向猶譏之所謂遂服者謂王之當終本服釋之云天諸侯除喪當在卒哭今王既葬而除故譏其不遂雜記諸侯五月而葬七月卒哭(雜記本文)天子七月而葬九月卒哭(二句雜記所無見作僖公傳疏)天子諸侯卒哭距葬後尚有兩月前固云既葬免喪即名卒哭此復謂除喪當在卒哭不當在葬後游移前却以苟成其説不知自相牴牾昭公十年九月晉平公既葬諸侯大夫欲因見新叔向辭曰大夫之事畢矣而又以命孤孤斬焉在衰絰之中其以嘉服見則喪禮未畢其以凶服見是重受弔也大夫若之何此亦有既葬之文矣如果相距兩月何難少留大夫行使旅見於庭叔向辭嚴義正若此吾讀此傳知晉之必能三年釋之曰既葬未卒哭故猶服斬衰其意仍謂兩月期近可以相混至扵襄公十二年九月經書子乘十四年春傳曰吳子諸樊除喪將立季札諸侯七月卒哭之期相去已久矣而注曰諸樊子乘長子乘卒至此十七月既葬而除喪何以説乎非所遁辭之窮乎然十七月而除猶未滿三年之制可見當時諸侯任意減短不能畫一矣但謂三年古制無一諸侯能行則不可謂當時諸侯皆既除喪更不可竟以既葬除喪斷為春秋定制不可公羊高穀梁赤皆出扵子夏之門雖所肆斥而出其前逺甚試畧舉以正之莊公元年三月經書夫人孫于穀梁傳諱奔也接練時錄母之變始人之也有練服非既葬而除矣是年秋經書王姬之館于外穀梁傳曰築于外變之正衰麻非所以接弁冕桓公薨至是十有四月猶有衰麻非既葬而除矣文公二年二月經書僖公公羊傳曰作僖公何以書譏何譏爾譏不時也其不時何欲久喪不能也何氏曰作練主當以十三月文公服喪三十六月十九月作練主不能卒竟以二十五月也方且疑其過戚豈肯早除乎三年書公子遂如納幣公羊傳曰譏喪娶也娶在三年之外則何譏乎喪娶三年之内不圖昬何氏曰僖公十二月至此未滿二十五月虞祔之餘可以朝㑹聘享此則祥琴之後尚嚴一使圖昬何逕庭哀公六年七月公羊傳景公死舍立陳乞迎陽于諸其家除景公之喪景公之卒在五年九月傳謂非宜亦非既葬除喪並舉以觀得失立見所可為寛者但除衰麻哭泣仍重諒闇心喪奉主入廟必在三年之後審諦昭穆斷扵服闋之時實雖虧而名未損庶㡬存羊之意也
   漢文更制之失
公元前655年
史記漢文帝遺詔天下吏民令到出臨三日釋服下服大紅十五日小紅十四日七日釋服(詳見喪期國恤)
漢書翟方進後母終既葬三十六日除服視事以為身備漢相不敢國家之制
薛宣傳宣後母病死弟修去官持服謂修三年服少能行之者兄弟相駮不可修遂竟服繇是兄弟不和
公元121年
 𨽻釋司𨽻校尉魯峻碑跋予嘗考漢代風俗相承雖丁私艱亦多以日易月鮮有執喪三年者故元初詔書始聽大臣二千石三年喪建光元年復禁不許李翊去官二交銘文頌其考憂釋紼時則居憂不釋紼者矣肅宗時越騎校尉桓郁母憂乞身公卿議皆以名儒學者之宗可許之詔聽以侍中行服後其子焉為太子太傅母憂自乞以大夫行喪二公陟屺之痛皆避劇就閒與魯君以議郎行喪
公元123年
 王楙野客叢書漢人居喪率多以日易月罕有三年之制者其制自文帝文帝遺詔臣子久喪已葬則除自後因而弗改習以成俗翟方進相後母終已葬三十六日除服視事以為身備漢相不敢國家之制然當時亦知終三年喪盡禮原渉父喪三年顯名天下河間惠王母喪三年詔書襃稱以為宗室儀表薛宣後母死其弟修去官三年喪不然以不孝免又漢碑中有居喪二交菲五五者則以為美談李翊費鳯之徒以為至孝銘為考憂釋紼公義卓休其見推往往如此則知當時父母憂持三年喪者鮮矣不特能持三年喪且居憂而遷除者有之如魯峻母憂自乞拜議郎是也漢人居喪大率可見奪情廢禮往往之而安其薄甚矣然又有過扵厚者如高陽楊著從兄憂而去官度尚從父憂而解秩有為師服斬衰三年不釋者禮之過不及如此(閻若璩曰自胡寅真徳秀以迄眀邵寶皆以漢文短喪之詔其大㫖葢為吏民未及嗣君非也漢文眀天下吏民令到出臨三日釋服三日吏民殿中當臨者皆以旦夕各十五舉音禮畢罷已下棺大功十五日小功十四日纎七日釋服三十六日者殿中當臨者之殿中當臨非太子百官而誰哉然文帝之意則詔天下以為己而非詔天下以盡為其親而文帝未嘗天下以薄其親也然此詔之後天下不復有喪三年者矣嗚呼豈非有好者下必有甚焉者與又豈非下之人祇從其意而不從其令與終西漢世服父喪三年原涉而已母喪三年河間惠王良及薛修而已後母三年平津侯而已耳詩云庶見素衣兮我心傷悲兮聊與子同歸兮殆四子之謂焉當惠王三年喪朝廷下詔襃稱以為宗室儀表可以宗室儀表不可以天下儀表不因正文之失而徒以襃惠王之賢豈惠王獨有三年愛者邪又後此四百年而晉武帝力行三年之喪可謂殷衰而復興禮廢而復起高宗百代之上矣乃為固陋庸多方沮遏不能行典禮且止一身而已未嘗率天下羣以為先帝三年喪是真所謂有父子而無君臣者也嗚呼喪禮廢滅久矣世乃以至痛為可忍也)
   歴代奪情之失
後漢書趙熹虞延太尉事遭母憂上疏乞身行喪顯宗不許使者釋服賞賜恩寵甚渥
耿恭母先卒追行喪制有詔使五官中郎牛酒釋服(注奪情不令追服)
桓焉太傅母憂自乞聽以大夫行喪踰年詔使者賜牛奪服
張酺太尉張酺父卒既葬詔遣使牛酒釋服
公元237年
吳志大帝嘉禾六年春正月詔曰夫三年之喪天下達制情之極痛也賢者割哀從禮不肖者勉而致之世治道泰上下無事君子奪人情故三年不逮孝子之門至扵有事殺禮從宜要絰處事聖人制法有禮無時則不遭喪不奔非古也隨時之宜以義斷恩也前故設科長吏在官當須交代故犯之雖隨糾坐猶已廢曠方事殷國多難在官司宜各盡節先公後私不恭承甚非謂中外羣僚其更平議得中詳為節度顧譚以為奔喪立科輕則不足以孝子情重本非應死之罪雖嚴刑益設違奪必少若偶有犯者加刑則恩所不忍有減則法廢不行以為長吏在逺苟不吿語不得比選代之間若有傳者必加大辟長吏廢職之負孝子無犯重之刑將軍胡綜以為喪紀之禮雖有典制苟無其時所不得行方今戎事軍國異容而長吏遭喪知有科禁公敢干突苟念聞憂不奔之恥不計為臣犯禁之罪此由科防本輕所致忠節國孝道立出身為臣焉得兼之故為忠臣不得孝子定科文示大辟故違有罪無赦以殺止殺行之一人其後必絶丞相雍奏從大辟其後吳令孟宗喪母奔赴已而自拘武昌以聽刑陸遜陳其素行因為之請權乃減宗一等後不得以為因此遂絶
晉書傅咸繼母去官頃之起以議郎長兼司隸校尉前後固辭不聽使者就拜送還印綬公車不通催使攝職以身無兄弟喪祭無主自陳乞乃使扵官舍靈座
山濤母喪歸鄉年踰耳順居喪過禮負土成墳手植詔曰吾所共致化官人職是方今風俗陵遲人心初動宜崇眀好惡鎮以退讓太常雖尚居諒闇情在難奪方今務殷何得遂其志邪其以吏部尚書濤辭以喪病章表懇切元皇后崩遂扶輿還洛逼迫詔命自力就職
賈謐散騎常侍後軍將軍祖母廣城君薨去職喪未終起為祕書監
公元457年
南史宋元嘉間劉湛母卒求自送還都江夏王義恭亦為之請文帝義恭曰我亦得啟事為之酸懷乃不欲苟違所請但汝弱年新涉軍務八州殷曠專斷事重疇咨委仗不可不得其人量算二三未獲便相順許宋書顔峻吏部尚書太子左衞未拜丁憂起為右將軍丹陽如故大眀元年又丁母艱不許去職送喪還都
南齊書褚淵庶母郭氏喪葬畢起為中軍將軍適母吳郡公主薨葬畢詔攝職固辭以期祭禮表解職並不許
公元505年
梁書蕭丙傳丙為南兖州刺史天監四年丁母憂詔起攝職
隋書柳彧母憂去職未㡬起為侍郎固讓弗許薛濬母艱起令視事屢陳誠款終喪優詔不許弟謨為晉王府兵曹參軍事俱被奪情
張煚丁父憂去職未期起令視事固讓不許
虞世基世基母憂去職起令視事
公元677年
唐㑹要髙宗儀鳯二年十一月六日太常少卿韋萬石太常博士弟子等有遭憂者請百日之後量追赴上奉敕侍御史劉思立奏曰竊以移風易俗善扵睦親化人莫先扵孝所以三年之禮貴賤咸臻金革事始墨衰此輩小人先無俯就猶須在其上者勗以企及遣釋作樂則甚禮經帶絰理音全虧國體豈以其居家不能執禮遂欲曹司為非萬石身居禮樂之官輒昧吉凶之本頒之庶士理恐未安既爽風化之源請舉糺繩之典萬石請付法司科斷音樂人請停追上方委任萬石罷其奏
唐書武平一中宗朝平一居母喪迫召為起居舎人終制不聽
公元734年
通鑑開元二十二年春正月張九齡韶州入見終喪不許(胡寅張九齡韶州入見終喪許宰相師表百寮其進必以禮退必以義然後人心服政教行當是時朝廷非有金革危急之事而起九齡衰服之中九齡非有所避焉之義而釋衰麻巖廊上上下交失也而在九齡尤甚辭而不起當身苫次不逺千里自韶至洛則非其地陳情之節耳又不力九齡扵是乎失正矣)
公元926年
五代㑹要後唐天成元年尚書考功條奏格例一應諸司令史勒留丁憂不計有官無官並一百日後舉追如願終喪不在舉限除丁憂一考不附次年便許計選數赴集丁憂人仍牒考功南曹終喪者計三年
公元934年
閔帝應順元年閏正月十六日敕凡在苴麻並須終制比緣兵革遂有奪情示以移忠藉其陳力内諸司使副帶西班正官者宜候過卒哭起復授官不帶正官者及供奉官殿直丞㫖等宜卒哭赴職其有帶東班官者秖以檢校官充職服闋日加授前職
公元994年
宋史禮志太宗淳化五年八月詔曰孝為百行本喪三年之制著扵典禮以厚人倫中外文武官子弟或父兄淪亡朝廷齒叙未及卒哭已聞涖官遽忘哀戚頗玷風教自今文武官子有因父亡兄沒特被叙用未經百日不得趣赴公參御史臺專加糾察并有冒哀求釋服從吉者並以名聞
奪情制文臣諫以上武臣刺史以上卒哭後恩制起復其在切要不候卒哭内職遭喪給假而已終喪者亦聽唯京朝幕職州縣官解官行服亦有特追出者(徐敦立舊制文臣起復必先武官用墨從戎之義示不得已也鄭公以宰相丁憂起復初授冠軍大将軍官都雲麾將軍)
    乾學朝廷風教本當自大臣始豈有寛扵大臣嚴扵小臣之禮縦朝廷嚴為之制猶恐貪位忘親如薛宣翟方進其人者靦顔具瞻之位而不肯去又況導之短喪無恥之輩復何所顧惜而不忘哀就列乎故其時不肖者固不必言即有脩飭之士亦靡然之而不以為恥冨鄭公力辭起復後之為執政者始不敢奪情之名而靦然就職賢者有益人國豈不鉅哉獨惜宋之立國號為有禮而大臣喪制如此其異扵五代擾攘之世又㡬何
公元981年
太平興國六年令羣臣居喪被詔起復者須卒哭朝謁俸料自詔下日給之(髙承事物紀原起復本曽子云子問曰三年之喪金革之事無避也者非歟孔子曰吾聞諸老耼昔者魯公伯禽有為為之也注云魯有徐戎作難卒哭而征之急王事也故春秋亦紀晉襄公墨衰之事漢唐以來遂有起復之禮葢自伯禽始也伍袁萃林居漫録三年之喪金革避葢魯公伯禽有為為之也而後世臣子多藉口焉此大謬不然伯禽一國之主也寇在門庭宗廟社稷存亡係焉故權制可從耳若夫疆埸小警非闗大故師濟多士不乏一人詎可妄援國主墨衰即戎譚司馬楊中丞鎬皆名教罪人何況端揆元宰儀表百僚太平無事時而儼然冠裳苫塊時哉宋劉珙固辭召命曰身在草土之中國無門庭之寇乃欲假起復之名以竊利禄實切奪情之謬矣愚則以雖寇在門庭奪情亦謬宋末九鼎將遷三靈將改謝叠山猶歴詆當時起復者至謂宗社所以丘為生民所以為血為肉實由扵此噫操國家用人之柄者尚鑒之哉)
公元957年
宋史周世宗顯徳四年王溥丁外艱起復四上終喪世宗大怒宰相范質奏解之入辭
薛惟吉丁内艱卒哭起復終制不許
公元1002年
陳恕咸平五年母亡不食茹素遂至羸瘠起復視事
公元959年
遼史劉景翰林學士應歴九年父憂未㡬起復舊職
公元1153年
金史貞元元年内外官聞大功以上喪止給當日假若父母喪聽給假三日著為令
公元1149年
正大間聶天驥右司貟外郎丁母憂卒哭奪哀復職舒古爾納天徳元年濵州刺史母憂去官起復積石軍
公元1205年
泰和五年制司屬丞凡遭父母喪止給卒哭假為永制
    乾學案金無百官丁憂之制故遭喪者但給假耳與他朝重丁憂輕喪給假之例殊不同
公元1264年
元史㢘希憲至元元年平章政事㢘希憲丁母憂親族行古喪禮勺飲不入口者三日慟則嘔血不能起寢草土廬扵墓旁宰執以憂制未定欲極力起相與詣廬聞號痛聲不忍言未㡬有詔奪情起復希憲不敢違㫖然出則素服從事入必衰絰及喪父亦如之
    乾學案此所稱為孟子者也從來有詔奪情堅辭不起未有加以罪者縦加以罪亦孝子所不辭也故非國家安危之際而借君命口實起復皆實忘其親而貪位者耳希憲起復未一辭吾不敢以為醇儒
公元1298年
大徳二年詔凡值喪除蒙古色目人員各役本俗管軍官朝廷不可曠者不拘此例
公元1278年
至元十五年儒學教授鄭咺建言蒙古國家本族宜教之以禮而猶循本不行三年之喪貽笑後世必宜改革不報
公元1466年
眀憲宗實録成化二年春二月大學士李賢丁父憂奪情起復翰林修撰羅倫疏諫不聽(疏見第一百十二巻)
七月户科給事中劉昊永樂以來朝臣奪情起用為當非所以眀彞倫廣孝道也天順初言官喬毅奏請罷之今又蹈前非矣合仍前申眀如有保留奔喪奪情者各治以罪復之遂令吏部移文國子監遵守(陸容先是大臣父母喪奪起復比比皆是天順中給事喬毅革後至是始著為令皆終三年制雖間有奪情起復者實出自朝廷勉留非復前時之濫是則羅生一疏之力也)
公元1480年
十六年夏大學士吉丁父憂起復視事
 鄧球泳化類編雙槐嵗抄云奪情起復天順初給事中喬毅革後李文達羅一峯論之得謫成化庚子内閣劉吉丁外艱起復視事三上辭託貴戚喜得不允陳編修音致書勸其力辭不答觀二子之言可以孝子之心矣吁子之扵親自不可解扵心者固不俟人言況言之而此心尚無所動乎夫子宰予短喪孟子歎仕者之熱中固示不以彼而奪此也嘗閲殿閣詞林記云七年四月起復學士柯潛祭酒具疏懇乞終制許之時内閣大學士劉吉起復侍講陳音勸使終制且與之書云陳升之起復相制閔子絰而服政先賢得事君之宜晉侯墨而即戎前志達變禮之用嗚呼升之何人哉自羅倫之疏傳扵世而先王制禮之議始嚴矣(吕柟禮問二十七日奚始乎曰自周末以來因襲之漸也故諸侯先君之喪未練不避征伐㑹盟者自桓王以後始也高宗諒闇禮壞樂崩宰予顓孫師猶然惑也父兄百官所不欲滕魯之習也驅天下重服久臨三年至使文帝不忍行秦及漢之過也浃辰而葬葬畢服大功十五日小功十四日七日釋服漢景帝始也喪母三十六日而起視事翟方進之為相也旬月而葬葬畢即除乃吉服諒隂魏晉六朝也裴秀傅玄張静杜預游眀根高閣李彪之徒之罪也君臣二十七日無所損益者唐及五代三日聽政十三日小祥期而又小祥二十四日大祥再期而又大祥者宋也數日行扵朝數月行扵宫令吏六百石以上平帝三年王莽之姦也疏素終三年晉武帝之志也期而祥改日而禫北後魏孝文之罪也越期不取以二十六月為非二十五月者晉王彪之之罪也終喪三年五服之内亦令依禮後周武帝之志也漢唐之間由君廢魏晉之間由臣廢多二十七日也)
 
 
 
 讀禮通考卷一百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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